又行了三五日,船离黑齿国已远,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唐敖将吓去的三魂略收了收,每日只在舱内读书,并不管那船的去向,倒也轻松自在。林之洋自与多九公筹划买卖,不提。
却说这日,船正行间,唐敖忽听九公在窗外叫唤:“唐相公,快出来看稀罕物!”唐敖忙丢了书本,奔上甲板。见众水手与之洋九公都在望海上指指点点。举目一看,见一大鸟,通体碧绿,双翅雪白,叫声“啵啵”作响。船上众人正看时,那鸟儿一振翅膀,向东南方飞下去了。唐敖忙叫道:“快,追它,莫叫它走了。”水手不明所以,忙去转舵扬帆。
林之洋问道:“唐相公,这是何鸟?不知有何好处?”唐敖笑道:“你枉读了几年书,竟不认得它。《山海经》上记得明白,此鸟身碧翅白,通体菜色,是为‘菜鸟’,本产自东海嗷来国。另有一样怪的,这鸟儿大多并不长大,只吸日月之精华为生,过不多久,雄的便掉入海中化作大虾,雌的就羽化,如蝴蝶般模样,唤作妖精。如今这头,长的如此之大了,竟还是菜鸟本色,实在难得,可谓超级菜鸟,如何不宝贵?况这类异物必栖于奇地,只需跟着它,不愁得不了宝贝。”一番议论,只听得林之洋与多九公频频点头,啧啧称是。
海船跟着那鸟儿,一路顺风而行。也不知行了多久,那鸟儿忽的欢声大叫,将头一缩,向前面直冲过去,船上众人看时,却是一座小岛,岛上郁郁葱葱,香花围绕,好一派景色,有诗为证:
奇花异鸟归何处,万里东洋桃花源;书生义气离船去,魑魅魍魉惹上来。
唐敖喜道:“到了,定是这里没错。”分赴水手靠岸收帆。一行人打点些货物与脚夫背了,鱼贯上岸。
众人行了不久,便见到前面一座大城,城墙高耸,颇有些气派,再走近看,城门楼上高挂匾额,上书“乱弹国”,飞扬跋扈,气势惊人。城门口熙熙攘攘,行人如织。门口两个卫士把守。唐敖细看时,吃了一惊:那两个卫士都长的长鼻大耳,脑后鬃毛,分明一脸猪像。唐敖心中疑惑:这莫不是到了“猪.康母?”再看四周人众,倒是都眉清目秀,人模狗样,心中这才少安。
那双猪站定城门,忝胸迭肚,腰悬钢刀,过往人等,莫不对他们拱手作揖,点头哈腰。双猪见到男人,便叫一声“靠!”接着便一脚踢在他的屁屁上,印出一个清楚的鞋印。若是女客经过,双猪便“啵”的一声,偷偷亲了她一口;看看四外无人,还要紧紧的抱着她热情拥吻。那女子若略现不快之色,双猪便大喝一声:“小娘皮,喊什么喊?死了活该!”唐敖一干人在旁看着,目瞪口呆,咋舌不已。
唐敖等人战战兢兢,捱到城门口,却被双猪看个正着。左首那黑脸的一个将刀一扬,道:“你丫谁牙!”唐敖不敢怠慢,躬身答道:“小可不才,乃是天朝来的客商,途径贵宝地,寻思贩卖些货物,谋几文盘川;不曾拜望二位门官,多有得罪,赎罪赎罪。”那猪将眼一瞪,道:“好你个酸文假醋,一定不怀好意,怕是看上了俺乱弹哪个姑娘,前来套磁的吧!”说着抬脚欲踢。唐敖唬得要跑,右首那白脸的猪却道:“休得动粗,俺看这位客官面如观玉,雪白粉嫩,一定不是坏人,你看这腰身,看这手指,可怜见的,叫他们进去吧。”一双眼在唐敖身上滴溜溜乱转。唐敖满脸通红,鸡皮疙瘩掉了一地,忙低头掩面,快步入城。
林之洋道:“唐兄,俺看这城里人众颇殷实,带来的货物只怕能卖个好价钱,俺去转转,你若随俺去便去,若不去,晚间只回船上聚便是;兄弟必多备酒肉相请。”唐敖道:“之洋兄自去生意,俺四处看看便回”。林之洋闻言,带了多九公与众脚夫去了。
唐敖信步闲走。四下张望,只见这城中果然男的英武,女的俊俏,怎见得,有诗为证:
王母殿前群芳艳,
玉树枝头俏临风;
乱花渐欲迷人眼,
莫道老树不知春。
正行着,见路旁却有好大一座茶寮。门上高挂迎客联,
上联是:聊聊聊,聊天聊地聊你聊我就是不干正经事
下联是:斋斋斋,斋上斋下斋来斋去死活不忌荤腥口
横批:真聊斋。
横批之下还有一行小字:“点击进入:凌晨贴广告,警察打一枪”。细看时,却又变了:“点击进入:成都高校泳池没有性骚扰”。把个唐敖看得一头雾水,心道果然异国风情也。
入得茶枋,捡个干净座位坐了,只见一片人声鼎沸,一个身穿白衣的书生高声道:“都说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,俺今天就要作个第一。如今这乱弹上下,真就没有一个俺看得上的。你就说那谁,都说好都说好,俺就没看出来好。就他那文笔,就他那文笔,俺都不好意思一骂,真的,就这么臭的东西,也好意思贴,俺都不好意思骂,太臭了。”旁一女子道:“这位兄弟,这番议论未免有些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。不只有何本事,敢说这等话?若是只凭一张嘴,只会骂人,未免无聊。”唐敖看时,见那女子一身破旧,倒也看不出多大年纪,眉目倒也清秀。先前那白衣书生道:“怎么无聊?你倒说说看。”那女子微微一笑,道:“你所骂之人,若是真的糟烂,你骂便骂了,有何好处?没的自失身份;倘若不然,那真有本事的,你又凭什么骂他?有眼不识泰山,教人说你一句丢人罢了。”那白衣书生张口结舌,言语不得。
靠窗口一个挂刀的客人抱拳道:“姑娘此言不错。俺是个粗人,旁的不懂,文章好看与否,倒也分得出来。依在下愚见,那可乐搞笑的就是好文章。”那女子大笑道:“哈哈,此言大谬也!”挂刀的客人奇道:“怎讲?”女子道:“客官,你道这搞笑是好搞的么?不然也,搞笑之精品,决非绞尽脑汁,彻夜苦思可得的,乃是灵光乍现,神来之笔,方能不着痕迹,引人入胜。那神来之笔可遇不可求。文人若是入了此道,以搞笑为行文之准则,强求于此,必流于噱头,是谓耍贫嘴也!”那客人讪讪的坐下。
下首一黄脸的小生道:“闻听女先生一席话,果然胜读十年书。以姑娘的意思,这一品的文章,当数男女情爱了?”那女子道:“非也。自古儿女情长,英雄气短。以手中之笔,书男女情爱,骗多少幽男怨女的酸泪,原是天下第一等讨巧的。然,古人有云:‘放着明摆的痒痒肉不挠,是为不庸俗!’言下之意,不言而喻。将痒痒肉挠的通红发紫,也只好算个屁本事。君不见一部《三国志》洋洋百万言,只字不提情事,一样回肠荡气,摄人心魄,此为高明!”
这女子几番话落地,一座茶舍悄然无声,唐敖心道,果然海外遇高人!
那女子见众人不语,笑道:“各位客人,小女子胡说八道,不要当真。各位聊好,这就告辞了。”说着起身离去。唐敖有心套磁,也跟着出了茶馆。
一路随着那女子,唐敖心中七上八下,不知如何搭讪。走到一处僻静所在,那女子在前面忽的厉声喝道:“跳粱之辈,遮遮藏藏。快快现身!”唐敖听的心中一颤,险些便要下跪。却听路旁林子里有人笑道:“哈哈,好厉害的丫头,现身怎样,怕了你不成!”蹭蹭噌跳出三人,唐敖看时,却是方才那白衣书生、挂刀客人和黄脸小生。
白衣书生色迷迷的对女子说:“美眉好呀!嗯,我们好象哪里见过?”
女子作出生气的表情!火冒三丈~想要打人~
挂刀客人把胸脯拍得噼啪响:“武林中拳头大的说话,有种的上来比划比划!”
女子大吼一声:天帝来了!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发抖。
黄脸小生抓了抓头皮,露出迷惑的神情……
那女子撩起胳膊上的衣服,对对象说,老子的伤疤比你多,悲伤什么!
书生道:“小丫头,实话对你讲,将身上的宝物交出来,决不为难你。”
那女子道:“凭你们?休想。”
书生道: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女子道:“动手不成?来来来,比划比划!”
书生面色一黑,提起特大号的篮球,向那女子扣下去,扣得她口吐白沫直呼:爽啊爽啊!
女子也不示弱,从北极唤来一阵凛冽的寒风,把白衣书生吹成一个冰雕。
挂刀客见书生失手,忙举起惠香的50000000T铁锤往那女子头上用力一敲!,***『锵!』***. 那女子强忍伤痛,施展展催肥大法,不一会儿,挂刀客就胖得连路都走不动了。
黄脸小生哇哇大叫,用力的将那女子拧得黑一块,青一块,红一块... 女子摇摇欲坠,把黄脸小生拖到广场中...从天上召来一道闪电,把他化为灰烬。
唐敖见恶人败了,女子却也受伤不清,赶紧上前扶住。那女子很疑惑的看着唐敖,唐敖含情脉脉对着这女子,说出了世界上最感人的三个字!!!……女子腮上飞红,秋波闪动,动情地说:让我们交个朋友吧!唐敖道:“不忙,姑娘你身受重伤,先到俺船上再说。”掺着女子,趁夜色奔回船。
船上林之洋与多九公早已等的着急,见唐敖回来,还搂着一美貌女子,都笑而不言。唐敖将那女子扶入舱中,道:“俺去找药,与姑娘敷上。”“不忙,先生,小女子自知命不长久,多谢先生好意搭救,但有一事相求。”“且说无妨。”“先生,方才那三个恶人追杀小女子,是为了一件宝物,事到如今,奴但求此物不落贼手,求先生收下。”“姑娘舍命护宝,小子何德何能……是什么宝物?”那姑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包袱,道:“此宝非同小可,有了它,莫说乱弹,走遍天下又有何难!求先生妥为保管,善加利用。”说完,那姑娘抽搐几下,闭目而逝。
唐敖干嚎数声,借烛光打开包袱,定睛一看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那物四四方方,巴掌大小,隐隐透出青光,寒气逼人,竟是一块儿板儿砖!唐敖心知非同小可,将砖藏好,次日清晨,忙催促起航,离乱弹国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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