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说沛地的风水适宜安居乐业,家里开始造房子,这样一来,我跑外面去不用申请批准了。不过另人头疼的是小妹吕许象条叭儿狗地到处跟着我,真让人不爽。我只得带上这条小尾巴,我带着她绕过一棵大槐树,又走过一座桥。
路上没有看见一人影儿。"今天咋回事?"我暗自思忖,街上干干净净的,那些无赖都不知去了哪?
"姐姐,我们去干啥呀?"小妹用一块手娟蒙住脸,越往西,风沙就大起来,四周没有房子的遮挡,田里是稀稀疏疏的绿色。
"找个人。"
"干嘛?"
"不干嘛。"
小妹也就不说话了。我们很快穿过竹子林,远远就看见那鲜红色的酒旗迎风招展,里面喧声震天,有男人粗犷的嗓音也有女人娇滴滴的软语。我探头一看,刘邦今天打扮得怪模怪样的,头上带了顶竹皮帽子,把他的头撑得更长了。可瞧他那样,真够神气活现的。他身边有个穿红衣的女人,涂着血红的嘴唇,还有黑眼圈,一看就知道是个暗娼,正替刘邦斟酒。
我立在门外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颇为尴尬。倒是妹妹清脆地叫起来:"萧大哥!曹大哥!"她挣脱我的手,奔了进去。我也不得不跨进去。
萧何与曹参看见我颇讶异,我住在县令府的时候,是常常看见他们两个的。我自己平日里也爱看书,遇到不懂的地方,通常就跑去请教萧何。萧何学识渊博,总是有问必答。
"怎么你们俩在这里,当心我去告诉县令,你们白天不好好做事,跑这里喝酒来。"
"好小姐,可别哦。"两人有模有样地求起我来,我暗自发笑,我还假模假样地说我是来逮他们回去的。当然萧何与曹参都是聪明人,可没这么好骗的。然而我的用意也不过让他们别管我的闲事。他们自然也对此心照不宣。不过我一点也没想到他们与这些黑道的无赖汉子会有瓜葛。他们也没想到我会跑到这种地方,还与那个刘邦眉来眼去的,可把他们俩看傻了,当时他们的顶头上司正在加紧步伐追求我呢。
然后我就知道今天刘邦这么高兴的原因了。原来他当上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--派出所所长。值得这样吗?我父亲可是名士,出入我们家的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子弟,也没见哪个人当这么个小官儿能高兴成这样,简直是个笑料。
席间大多数是些粗鄙的男子,也开心的不得了,刘邦算是他们一伙中的大哥。朝中有人好做官,后来刘邦果然把这些人给收编进他的派出所小分队做做小警察,小混混们也算有个落脚点。在所里他们还是一样过以前那样逍遥的日子,聚赌,喝酒,寻女人找乐,无赖的本性是没法改变的,即使后来当上皇帝,王公,候爵,这伙人也还是一样的德性。
这次刘邦又喝醉了。他敞着衣衫躺桌下起不来,众人硬把他给拖出来。他醉眼腥松地嘟哝:"再喝,再喝,老板娘,拿酒来!"忽然,大家都赫了一跳,包括萧何,曹参,包括我。刘邦的身体上赫然浮着一条龙,有头有脚,张牙舞爪地。大伙儿呆呆地,只有刘邦独个儿痴痴地醉笑。
等回去时,小妹却不见了,我急得团团转。老板娘说在后院,我急急进去,她正与一浓眉大眼的青年一棵香樟树下玩儿呢,我差点想赏她一巴掌。转念一想,把她弄得泪眼婆娑的只怕回家也不好交待。
等家里把房子造好的时候,父亲的生日也到了,只怕王县长会趁这次给父亲祝寿向我求婚。而刘邦也已经几度私下里向我求婚了。诚然,我是喜欢他的,喜欢他那粗豪豁达的气派,他那满嘴的甜言蜜语。然而他在县里的名声并不大好,他家周围的乡里乡亲都说刘家老三不务正业,又懒又馋,好酒好色,所以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,以至于他将近三十还没娶亲。这样一个人,只怕是拿不出台面的,家里也决不会同意我嫁给他的。再说父亲与王县长的关系极好,王县长又对我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式,这可怎么办好呢?
天又下起了雨,我的女儿心事,曲曲绕绕,百迥千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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